---走进天全县落改村找寻百年木结构老房子的痕迹
记者 裴文学
在“4.20”芦山强烈地震前,在天全县新华乡落改村子里,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看似普通,但是却有特殊涵义的处所——四合院。地震发生以后,村里的木结构老房子全部损毁,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这里,曾经是落改村老一辈的集体住房,也是众多落改人关于童年、关于青春的记忆之地。随着地震的不期而至,这些有着上百年历史木制榫卯框架结构的老房子将慢慢淡出落改人的视线和记忆。
【地震后的现状】逐渐消失的农村老宅
近日,记者走访新华乡落改村发现,过去熙熙攘攘的四合院在地震后变的破败不堪或被拆掉,或变成了柴草间、杂物房等,并没有人居住,更有的四合院由于受损严重无法修复,变成了断壁残垣,院内大门紧锁,不仅外人进不去,也把过去在四合院居住的老一辈们的童年、青春记忆紧紧地尘封。
今年58岁的李正清家在雅安市天全县新华乡落改村三组,房子是祖辈留下的,老式木结构的房子是当地特色的四合院式建筑,一共7户人家住在这个四合院,30多口人不管老小都是在这个四合院中出生、长大、变老,“4.20”芦山强烈地震不但让这7户人家的房屋全部损毁,还将几十年的记忆渐渐的掩埋在了这片残垣断壁里。
“落改村是天全县靠东边的村子,也是离震中芦山最近的村子,在去年的地震中受灾比较严重,村里的木结构老房子全部损毁,木制榫卯框架结构的老房子都有上百年历史。”落改村党支部书记高泽美告诉记者,在汶川地震中安然无恙的这些建筑没能逃过去年近在家门口的芦山地震。村里像这样的四合院有十几个,都和杨学荣家一样没能幸存。而灾后重建也很难在原地原貌复建。
落改村的四合院,虽不是什么名人古迹,但年代久远、设计精美。“92年时,一扇木门就能卖两万多块钱,当时很多人都把老屋木墙、木门和木窗都卖了。现在看来,如果当初没有卖掉,就算是受了地震影响,这些个宅子对现在的文化贡献,远不能用几万元来衡量。”高泽美说。
【四合院的回忆】从小同住同学同玩
虽已是残垣断壁,但走近这片“厚重的废墟”,老墙的色调、低矮的土木屋、蜿蜒曲折的石板路,还有七零八落的青瓦顶,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割裂,一瞬间喧嚣变成静止,嘈杂变成闲适。穿越,就在现实发生,不自禁地驻足,闭目,聆听,触及这岁月般的痕迹,这感觉太奇妙了。这些始建于清末的老屋,似乎还是100多年前的容貌。
在很多老一辈眼里,四合院是旧农村的符号,或旧、或脏、或乱,却不可取代。而年轻人对它的认识则是缺失的,充其量在某某电影上一扫而过。
“童年的很多记忆都在这四合院里,伙伴很多,大家一起玩得也很快乐。虽然现在过了几十年,但是对于四合院的记忆还是犹如在昨天。”已在四合院里渡过55个年头的杨学荣回忆说。
今年已81岁高龄的朝汉祥,是一名退休教师,也是从小在四合院里长大的。“四合院不单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同时也是我们的学堂、会所。”朝汉祥告诉记者,在四合院,伙伴们的感情很深,且由于长期住在同一个院子,跟伙伴们沟通交流很多。
晚上睡觉前,大家都点着蜡烛或者煤油灯,在院子里谈各种心事。偶尔也会玩捉迷藏、“挑红头绳”、打石子之类的游戏。杨学荣的童年时代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四合院的活动比以前的要多,小伙伴们还会在院子里学习下棋、打牌、唱歌。“那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都非常的深厚。”杨学荣说。
【新农村的未来】四合院理念值得传承
提起以后的生活,衣食住行都不是李正清和四合院中邻居们担心的,这些东西在她们眼中并不是最看重的。虽然大家都选择住进新村安置点,但没有了四合院,没有了相伴一生的老房子和亲如一家的邻居才是他们最伤心的。
高泽美说,现在也有一些有钱人为了追求传统的文化享受,也修建新四合院,但是很多都是采用新材料和新工艺,外表看上去是四合院,里面因为要增加现代设备,内部结构也完全改变了。由于地震,现在到处在建设,有很多人也关注中国的传统建筑理念。但是目前来看,还多富于表面化,符号性的比较多。
“然而,传统的四合院多为单层,院落宽阔,占地较大,一户人居住在一座四合院内,最小也两三百平米,而且造价也非常高。”高泽美说,对于农村资金不足是主要原因,但对于人口密集的城市,却是没有条件允许人们都住四合院的,单元楼、塔楼是必然选择。并且四合院的营造技艺是古代传统生产生活方式的产物,现代化的需求、上下水等因素,在过去的四合院中很难满足,而农村的四合院多已变为“杂物院”,我们也不能以牺牲老百姓的生活品质为代价,去一味保护失去居住条件和价值的东西。但是四合院的一些木质结构工艺以及建造理念是值得传承的,可以融入到现代的建筑设计中。
记者手记:承载文明记忆的既有物质遗产,也有非物质遗产。而最大的物质遗产便是一座座建筑,它们纵向记忆着一个地域厚重的史脉,横向展示着地域宽广的阅历,并在这纵横之间交织出每个地域独有的个性和身份。
建筑里写满历史,建筑里勾勒民族文化,建筑就是一个活化石,是地域文明的博物馆……记忆,不能成为历史的唯一留存,建筑才是文化的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