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在雅安市雨城区北郊乡红星村自然美(聋人)根艺,一名外地客人向一件根雕作品竖起大拇指,并以3000元的价格,买走这件根雕作品,雕刻这件作品的主人又一次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件作品的主人,不是什么雕刻大师,而是一名出生在大山上、家庭贫寒、双耳失聪的残障男人,他叫罗春富。一个平时只能靠双手比划、或用笔在纸上写字与人交流的人,是怎样从大山上一个只读过几年书的农民,走上用自己双手养活自己,而不是靠政府救济的自强不息之路?他又为什么要日夜加班、精雕细刻一个笔筒,送给市委书记徐孟加?这背后有着怎样鲜为人知的故事?
罗春富正在打磨根雕作品
罗春富的金丝楠根雕作品上面有个天然的大熊猫图案
罗春富的金丝楠根雕作品酷似蒙顶山卫星图片——回头麒麟
一双聋耳 改写他的人生
雨城区晏场镇代河村,罗春富就出生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在罗春富的记忆里,家乡山沟里的水清澈见底,家乡树林里的鸟叫、蝉鸣、稻田里的蛙声……构成了一曲山村交响乐,让人百听不厌。
然而,这一美好特别是关于声音的记忆,在罗春富8岁那年夏天被彻底终止。一场高烧疾病后,罗春富的人生世界里,再也没有了声音。
他的童年,随进山出山的弯弯山路,在大山里画成了一道沉默、忧伤、孤独的曲线,这个在邻居眼里聪明、好学、乖俊的男孩的人生就此改变。
风里来,雨里去,到2008年,已经走过32年无声岁月的罗春富,命运因他堂弟罗春明的一个偶然发现,又一次发生改变。
一封书信 让他看到希望
在罗春明的印象中堂兄罗春富虽然双耳失聪,但心灵手巧、悟性高、勤奋好学。从小到大,罗春明都对罗春富满怀关切之情,很想找个机会让堂兄学个一技之长,在堂兄的父母逐渐老去后他能自食其力。
2009年的一天,罗春明无意间发现,堂兄把从山上捡回的一个腐朽的树根,用刀打磨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老鹰。罗春明心想,让堂兄学习根雕技术也许不失为一个好途径,于是专门从书店买回有关根雕的书籍,让罗春富自学。两个月过去了,罗春富对很多书上讲的东西似懂非懂,因此根雕技术在他脑海里依然是空白,毕竟他只读了两三年小学。
随后,一心想帮助堂兄寻求生活之路的罗春明开始四处打听,哪里可以让罗春富学习到根雕技术。听朋友介绍芦山县办有根雕技术培训班,他把这一喜讯很快带回家告诉堂兄,决定让他去芦山县学习根雕技术。
2009年7月,罗春富怀揣梦想,踏上了去芦山学习根雕技术的路,当他几经转车赶到芦山,很吃力地打听到根雕技术培训班后,可结果却让罗春富心里冰凉:很简单,因为老师不懂哑语,别人不教残疾人,即或有个体户愿意,学费也高得超出了罗春富的支付能力。
拜师碰壁,怎么办?平时喜欢读书看报的罗春富决定去市里找市委书记徐孟加。同村的好心人用笔告诉他,不要枉费劲了,你去见不到书记本人,再说你耳聋听不见,别人怎么和你交流?建议他写信到书记信箱试试。
“尊敬的徐书记:您好!
我是个重度残疾人——双耳全聋。今年40岁了,因读过几年书,平时也爱读书看报,一直很想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不想成为社会的废人。但因听不到,无法与人交流,曾搞过几样农副业,都因没过硬的技术和资金,失败了,但没放弃过。在亲朋的帮助下,现可通过短信联系、交流了。近两年接触到根雕、园艺,很感兴趣。曾尝试到芦山学习取经,可人家要么不教,要么收学费太高,我下决心想学到真正的雕刻技术,就因无老师指导而发愁……”2009年9月,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罗春富用笔先写好,然后再到镇上的打字店请人打好后帮忙发到书记信箱。
“身残志不残,精神可嘉!且四肢健全完全有独立生活能力。党委政府一定会想办法帮助您学习一技之长。”9月26日晚,在大渡河畔坐镇指挥移民工作大会战的徐孟加,在汉源县亲笔回复了罗春富的信件。
喜讯传来,在雨城区委、区政府,芦山县委、县政府和相关单位的关心下,2010年1月,罗春富终于满怀喜悦地踏上了学习根雕技术之路。罗春富来到芦山县的一家根雕厂,跟着两位师傅,靠着自己的爱好和悟性游走在雕与刻的世界里。
一个笔筒 表达感恩之情
凭着自己独特的悟性和爱好,罗春富没有让带他的两个师傅失望,半年后,根据他的雕刻作品厂家开始给他发工资带薪学习,一年后,罗春富已经可以独立操作普通根雕作品了。
2011年春节,罗春富拜别师傅回到了家乡晏场镇代河村。
春节过后,罗春富学成回家的消息让其堂弟罗春明决定,不能让堂兄学的手艺在这山里白费了,必须到雨城区找个铺面让他施展雕刻才能。2011年5月,在罗春明的帮助下,一个看似简陋却蕴藏着一个残障男人梦想的铺子——雅州自然美(聋人)根艺,在雨城区北郊乡红星村开张了。
电锯、砂轮飞转,刻刀飞舞,功夫不负有心人。起早贪黑,苦心经营,到2012年5月,罗春富高兴地一边用手比划一边用笔告诉记者,这一年里他初略估算了一下,他的雕刻作品出卖和帮人加工纯收入已经超过5万元。
一个残障人员能用自己双手养活自己,甚至为社会创造财富,喜悦之情不胜言表。罗春富深情地说,这生他最感激两个人:一个是徐孟加,一个是他的堂弟罗春明,如果没有他们的关心,他的后半生不知道怎么度过。今年初,知恩图报的罗春富一直在思考,他该怎样感谢徐孟加书记?想来思去,他决定从采购回来的根雕材料中选一块小乌木,亲手雕刻一个笔筒,送给徐孟加书记,表达他发自心底的感激之情。
今年上半年,经过罗春富精心雕刻,一个刻有“执政为民”四个大字的精致笔筒,送到了市委办公室,请求转送给徐孟加。
采访临别,罗春明告诉记者,为了表达感恩之情,他堂兄经常到位于雨城区南郊乡的特殊学校义务劳动,并且告诉那里的残障学生,如果今后有谁愿意学习根雕技术,请到他那里,他将免费教会他们,让他们有一技之长,为社会减少负担。
首席记者 王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