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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还有上亿同胞，成千万平方公里土地，褴褛饥寒地繁衍生息。在多少人心中，挺立着人类的文明，涌动着不屈的生存意志和浓稠的生存乐趣。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有各样的梦想，我们竭力在梦想和现实间，寻找一条缩短贫富差距、改变落后命运的通道。 这些梦想，都以爱心为起点，指向未来。 我们相信，只有遗产造就的富者，没有世袭的穷人！即使命运让一些人陷入绝境，但人也不是无所作为的。只要不放弃信心，只要奋斗，只要有爱，就会造就一块具有人的色彩与温度的家园，一段值得骄傲的历史和一个色彩常新的生存世界。 这个信心，正在成为每一个网友心中的信心，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环境也可以改变命运，爱心同样可以改变命运！我们不可能改变所有贫困家庭的命运，但我们的努力一定可以让一些贫困家庭的命运从此改变！ （——摘自笔者起草的雅安党政网清风雅雨论坛《爱心宣言》） 序 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网虫。若干年前便迷上了互联网，在家里没有电脑的时候，曾经不忌惮已进而立之年，和一群中小学生们为伍，把空虚的时光奉献给了网吧。后来，当雅安有了党政网清风雅雨论坛，便每每在手上的业务忙完之后，通过论坛同清风雅雨的第一代“大侠”们切磋，渐渐地，认识不少网友，天涯（化网名）是其中最熟识的一个。 2004年的夏天，是党政网友们比较热衷于在现实生活中接触交流的一段时间。6月初的一个夜晚，我和天涯又在河边品茶。 “最近清风雅雨的发展势头很好，吸引了全省不少网友，看来，雅安这群党政机关干部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天涯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人气是比较旺，‘热点争鸣’、‘文苑漫步’、‘围城内外’这些版块都比较热门。有时候上班做完了工作，到论坛放松放松很有意思。” “可惜，这个论坛还缺乏一些具有现实意义的东西，好多是无病呻吟，缺乏内涵、单纯灌水的帖子居多。” “是的，如果能利用这个论坛把这群网友凝聚起来，做些实实在在的事，要有意义得多。你有什么想法吗？”我感觉到天涯的这一话题不是没来由的。 他把弄着茶杯：“我有个想法，就看你敢不敢一起做。我以前当老师时就想过，很多农村贫困家庭的孩子学习非常刻苦，成绩优异，但却因为贫穷上不起学。据我了解，现在党政机关干部中绝大多数都富有同情心的，愿意资助贫困儿童上学，但参加单位的帮扶活动又觉得不直观，尤其对受助对象的跟踪问效工作做得不够，影响了积极性。如果我们在论坛上开设一个版块，动员全体网友自发捐款，向成绩优异的贫困儿童献爱心，并利用网络优势及时通过论坛向大家公开帮扶情况、反馈受助对象信息，一定会有很多人参加！” 对这个提议，我很赞同：“对！平时老把‘三个代表’挂在嘴上，常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但究竟怎么实践却是模糊的。如果这件事做成，倒真算得上一件为群众办的实事呢！” 但我们的担心也是一样的。假如版块开起来，没有人响应怎么办，如果门可罗雀，岂不是让认识我们的朋友笑话。说不定，痴心妄想、沽名钓誉等话语就会在论坛出现。不过担心归担心，我们也这样安慰自己：再怎么说还有几个铁杆网友，就算只有几个人参与，哪怕只能帮助一个孩子念书，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具有非同寻常意义的好事。 当然，在论坛设立一个新的版块不是一件想做就能做到的事。业务主管部门的领导（为了不在这里累赘地感谢那么多领导干部，就不一一提及他们的姓名和职务了）在听取我们的设想后，非常支持。6月17日，论坛正式设立“爱心世界”版块，明确提出“奉献爱心、帮扶贫困”的主题，我和天涯连夜共同起草了《爱心章程》，发表了《爱心宣言》。为加大宣传力度，扩大爱心行动影响，我们又发起并于7月31日成功举行了爱心世界第一次网友聚会。 这次聚会，共有21名党政机关干部参加，现场捐款1400元。自此，拉开了雅安市党政网友爱心奉献的漫漫长路。截止2005年2月底，共有全省近10个地市州的102名党政机关干部和一名美籍华人、一名澳门同胞及几名社会人士成为成员，捐款总计近15000元人民币、300美元、500港币、100台币、20葡币，帮助学习成绩优异的贫困儿童14名。 在这个活动中，我的心灵一次次经受着震撼、感动、伤心和快乐等复杂情感的交织碰撞。 活动中，有很多事是值得永远铭记的，有很多人是我想要记叙和感谢的。但限于篇幅和内容以及爱心世界“不宣传个人”的原则，更因为不便透露网友个人信息，只交待梗概。 本文中我能提及的内容，都植根和源于这个拥有100多名成员的集体，他们中，绝大多数是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党员。 漫漫爱心路 殷殷扶贫心 爱心奉献是一条漫长的路，从决定开始走的那天，就注定没有尽头…… 一 我们一行8人是早晨6时集结出发去汉源的，4个小时后，在提供线索的爱心成员和当地学校老师的带领下，来到河西乡李桃莉家，一个中年男子漠然地在门前看着我们，老师介绍这是李桃莉的父亲。在我们曾经到过的所有贫困家庭了解情况时，从没有受到过那样的冷遇。大家已经习惯了那些孩子父母的感激不尽、千恩万谢，从没想到过还有家长在我们到来之后始终毫无表情，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我们，侧身走到门旁的一个垫满干玉米叶的塑胶盆里坐下。正在惊诧之时，老师赶紧上前小声解释：“他的神经不太正常。”于是，我们没有再理会他。 我是第一个走进李桃莉家的。在此以前，我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贫困，就象在大学宿舍里一样，假如有人同我辩论这样的环境是否能生存，我会坚决否认哪怕是他人曾亲眼见过的事实。当我也亲眼见到这样的环境时，却只有沉默了，那一瞬间我已没有自信可言。尽管我带着数码相机，也想好了要拍些能够显示“贫穷”的画面发表在党政网上，让爱心成员们观看。可我当时觉得完全没有人为修饰选择的需要，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拍摄，其贫困的惨状，都是令人震颤的。 我站立的那间小屋完全象个垃圾场，家徒四壁却又到处是零乱不堪的杂物，霉味扑鼻；一口破锅里尚有些发黑的米饭；一个木架上放着一个土碗、一个摔过不知多少次的瓷盅，盛着几块南瓜和几片一看就已经变质的菜叶；只有阳光照得到的空间给人一点生气，其余的地方都暗淡无光，几缕穿过破瓦透射进来的阳光，折射出数不清的尘埃微粒；没有水瓶和板凳之类的生活用品，一只被烟熏得漆黑水壶吊在一根快锈断的铁丝上…… 说不上是不忍心看还是不想再呆在屋里，我迅速退出门外。一个成员进屋仔细看过情形后出来说，在床铺旁边的箱子里还看到了死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11岁的李桃莉出现在眼前。她弱小的身躯，蓬乱的头发、污黑的脸，让我想起古装电视剧中头上插草即将被卖的小女孩。 老师开始介绍她的情况：母亲在她5岁多的时候病故，父亲智障且患有多种疾病，常吃药，病发严重时甚至数日不能动，由于智障，不能很好的打理家庭。家里仅有水田几分，靠邻里乡亲帮助耕种，每年产的粮食不够维持半年，其余全靠给邻里借。李桃莉还有一个14岁的哥哥，一家三口挤在土改时从地主手中分给她祖上的一间木屋，建筑面积不足20平米。这时，同行的几个女性成员无一例外在擦拭着眼泪，男性成员全部沉默。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期末考试全班第一的班长！ 我想，新中国已经成立了50多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还有人在一个不算偏僻的农村，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不如说挣扎）！没有人再能在老师从邻居家借来的板凳上坐得住了，我们立即带李桃莉和她的哥哥到乡上的理发店去理发、洗头，拿出身上能拿出的钱为他们购买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女成员们心细，特地为李桃莉购买了好多内裤，并一再叮嘱她要讲卫生。 我们按惯例，以爱心世界的名义承诺承担她今后的学习费用，此外，不知道还能为这个女孩再做些什么，来求得内心的安慰和平静。离开的时候，她一直送我们到乡上停车的地方，我们读懂了她的眼神：你们还会来吗？ 天涯在不久后重新到了李桃莉家。回到雅安后，他一直担心，智障的父亲和日渐成熟的兄妹三人挤在那么狭小的空间，时间长了不是办法。于是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重新建造李桃莉的家。前不久，房子在原来的基础上修好并加宽了，但我至今没去看过。不过我知道，这件事是在天涯向市委一位领导反映情况，在这位领导的努力下，由某企业赞助办成的。 最后，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在为李桃莉家翻修房屋的过程中，大家吃惊地发现，李桃莉的父亲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智障，只因为迫于艰难生活的压力，人的意志几乎被彻底摧毁。听说修建房屋时，他开始积极地参与劳动，并在房屋修好后主动外出打工挣钱，改善生活。 他告别了“难得清醒”的生活状态，开始向别的人一样通过勤奋劳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桃莉的一家是幸运的，因为爱心世界不经意间的关注。 二 在天全中学班主任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杨洋。 单纯看杨洋的穿着，不象贫困家庭的子女，虽然不算很好，但也过得去。趁杨洋离开的时候，我把这个疑问提出来，班主任说：“是呀，现在农村家庭再穷，也想尽办法让子女过得好些。” 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天全某乡有个贫困家庭，因为儿子考进了雅中，父母为照顾儿子上学，都到雅安打工，在城里租房住。有一次，儿子和同班几个同学上街，走在前边的同学掏东西时，从裤兜掉出50元钱，他好心提醒那位家庭优越的同学，谁知同学只是回头看了看，不屑地说：“你们拿去花吧，我懒得捡！”这件事，深深伤了包括这个儿子及其他几位来自农村同学的自尊，于是，儿子提出要回天全念书，他们能够忍受贫穷，但容忍不了在缺乏尊严的环境中生活。为此，天全中学的有关领导、教师专程赴雅安做他的工作，终于使他回心转意。 听完这个故事，我感到，在一个人为封闭的社会环境中，可以通过平等的分配抑制绝对贫困，并消除人们心理上的贫困阴影，使人们在一种低水平的物质消费和崇高的精神消费中得到满足，但一旦序幕拉开，人们开始进行横向比较时，平等的意义就会消失，人们需要过的是一种不被别人视为贫困，并与别人同等富裕的生活。 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我们决定到杨洋的老家——天全老场乡。车很拥挤，窄窄的机耕道崎岖难行，据说，这是天全县乡村路中最差的一条。 一路上，有两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到老场乡居然要经过当年红四方面军军部和政治部所在。看着周围的环境，和别的山区也差不多，但就在这块不起眼的地方，却留下了彪炳史册的革命历史，一段不可磨灭的光辉记忆。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一位红军，但那一刻，遥望着直立在田间的巨大路标牌，仿佛可以追寻一群志士的足迹，靠着顽强的精神和意志，把追求幸福的希望，向未来延伸。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在心里滋长，同时也生出一份肃然的敬意。几乎没有例外，在中国的革命老区，至今都是贫穷的。早在1986年，开发性扶贫的战略决策就已经形成，中国从此有了一支专职的扶贫开发队伍，但老区的人民，多数还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这种贫困既是大自然赐予的，也有整个社会的过失。吉普车一驰而过，在漫卷的轻尘中，多希望正远离的就是贫困，否则，何以告慰先烈的心。 再有，便是一路上不断目睹的农民的生活状态。总是不能舒展的眉头，总是没有挺直的脊背，总是缺乏光采的眼神，总是不堪回望的重负。我们不知道，他们背着那么重的西红柿、萝卜往返数十里，能换回多少钱，也不知道，这样的往返，有没有尽头。也许在这些农民的心中，所有辛勤的劳作都是为了子女，作为另一种储蓄方式，他们心甘情愿地承担起家庭重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子女的成功，是他们能够收获的最好回报，也是最后的依赖。他们必定是清楚的，唯有学习，才能让子孙告别黄土，告别贫困，所以，这成堆的西红柿、萝卜，最后可能都通过廉价劳动，换成一堆堆小额的钞票，做了学费。 终于见到了杨洋的父亲。不用说，家里除最简陋的生活用品，基本是四壁空空，最打眼的，便是满墙的奖状。大家在房前院坝坐定，直接切入正题。杨洋的父亲是个老退伍军人，很憨厚，他详细向我们讲了家庭情况。 杨洋的父亲76年入伍，退伍后一直在家务农。10多年前，杨洋的奶奶患病瘫痪在床，家境日下，至杨洋上高中时，奶奶去世，父亲腿部、眼部落下慢性残疾，无法做重体力活。现家中仅一亩三分田，无土地，养小猪一头，无其它任何家畜。由于没有经济来源，一台黑白电视机损坏至今无钱维修。长期以来，全家靠变卖粮食和四处借贷为杨洋筹措学费，由于高中学费较高，借钱已困难，又面临高考，为想办法给杨洋准备高三学费，去年初，父亲以伤病之躯到重庆打工数月，由于包工头出事不能支付工钱，只得返家。母亲春节后到西昌为别人做饭，每月300元工钱至今也一分未拿到。现在，让我记忆犹新的是这句话：“这几天在开奥运会，没法看，只能开着电视听听声音。” 不论是谁，坐在一个看上去身强力壮（其实有严重的腿疾和眼疾，不能做重体力活）的老兵跟前，听他用那么无力的语言诉说那些沉重的家事，你不会不想掉泪的。据说，曾经家里也养了十多只兔子，为了用钱，不得不将兔子全部贱卖，现在家里不仅没鸡、兔，就连农村最基本的一头猪，也才几十斤重。杨洋的母亲春节后就到西昌工地上给人做饭，说好每月300元，就在我们去的前一天打电话告诉家里，至今一分工钱未拿到。杨父说，好在杨洋的母亲外出打工，可以省下一些粮食变卖，给杨洋交伙食费。 听完我们的来意后，看得出杨父很高兴，他灰蒙蒙的脸上多了些神采，好多次因为难过和激动，不停抹着眼角的泪水。作为比他迟将近20年入伍的我，看着这一切，内心只剩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在，我们的行动，能让杨洋的全家不至再为一学期900多元的学费发愁。 回到雅安，夜幕已经降临，街边华灯四射，大伙都已经疲惫不堪。 想着和杨洋父亲告别时他欣慰的笑脸，便不再觉得疲倦。 是的，只要有人帮助和关心，贫困并不可怕。最可怕的贫困不是挨饿受冻，而是无人帮无人问、绝望地受穷。穷人更需要心里知道，还有人想着他，在帮他。 这会给他们以站起来改变生活的信心！ 三 一位爱心成员、报社记者在结束这次探访贫困儿童后说：“这是最令我震撼的一天！” 一个10岁的女孩，一个年幼的鲜活生命，用稚嫩的沉默叩问着不公的命运！ 2004年8月30日，宝兴灵关镇，大渔村一组。 下车一看，眼前是一幢两层（或是三层）的楼房，不由得心里犯嘀咕，这也能列为帮扶对象吗？ 从屋子里涌出好些人，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都格外热情，一个劲儿地让座、端茶、递烟，忙乎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女孩进入视线。在周围大人的推动下，小女孩嘴里蹦出一句话： “叔叔、阿姨好！”之后，再没有多余的话。 细细打量小女孩，很秀气很文静也很瘦小很羼弱，不象一个上小学的学生，倒象学前班的儿童。 我问：“你上学没有？” “开学就三年级了。”旁边有个女同志接过去回答（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好心的女同志是小女孩的班主任）。 我很吃惊。本来，我对小孩多大年龄是不大看得出的，正巧有个侄女最近从外地到雅安上小学，住在我家，开学就是四年级，对比之下，面前的小女孩也太不象快念三年级的小学生了。 “你知道自己是哪年出生的吗？”我开始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不晓得。”小女孩的回答很小声，但干脆。 “有10岁了。”还是班主任在回答。 “好象是9岁半！不对，应该是10岁吧！让我想想……是的，她好象是公历8月29号的生日，是10岁了！”一个精力充沛、看上去50多岁、象是这幢房子的男主人大声说。刚才好像就是他在一个劲儿地递烟端茶。 “你是？” “他是孩子的外公。”不知道谁在搭腔。 “昨天不就是8月29号吗？”天涯反应很快，拿出爱心成员们带来的新书包，“来，不管昨天是不是你的生日，这就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你要好好学习。” 女孩在身旁大人的鼓励下，怯生生地接过了书包，小声说了“谢谢”。 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女孩有10岁，她看上去那么瘦小，柔弱的身躯，身高才1.2米左右，怎么可能有10岁呢？我家9岁半的侄女都有1.43米了！不甘心，只好不顾礼貌地向她外公要求： “她的户口在这儿吗？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在在在！我马上拿给你们看。” 户口本上明确无误地写着：王开锦，出生年月1994年8月29日。昨天，真是她的10周岁生日！（生日快乐，小女孩！我们知道，你其实是不快乐的。终有一天，你会长大成人，我们不能想象你的未来是什么情形，但在一个风雨的日子里，在你10岁生日的第二天，我们曾经给你送去过一份生日礼物，带给你过一群朋友的爱心，或许，在你无言的表象背后，能因此有过一丝短暂的快乐，那么，我们也就能因此获得一份内心的安宁。如果今后有一天你能长大成材，并记得今天的经历，但愿你能传递一颗爱心，抚慰那些和你同样受伤的心灵。） 我到房屋外面接了一个电话，时间比较长，回到屋里的时候，小女孩的外公正情绪亢奋地向我的同伴们讲着什么，我没听进去。之后，我从班主任老师和在场的村支部张书记（一个热情的中年女性）口中，得知了小女孩的经历： 她的母亲年幼时，被小女孩的外婆背着上山劳动，不幸被掉下的高压线击中，外婆被打死，母亲双腿打断，时至今日，她的母亲完全只能在地上爬行。后来，嫁给了小女孩的父亲——一个智障农民。 可想而知，这样一个家庭生活该有多么艰难！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他们居然生下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并把她拉扯大。但是，随着小女孩逐渐成长，他们的抚养能力也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到了完全无力抚养的地步，小女孩又到了入学的年龄，只好将其送到外公家。 她的外婆被电打死后，外公续弦，又有了儿子、孙子。现在的外婆对她很不好，久而久之，外公现在的一家人把小女孩当成一种累赘、一个丫环。在我们刚告别离开她家的时候，就在从大门走出、路过厨房窗口那么短的几步路之间，非常吃惊地发现，她已经迅速地走到灶台边开始洗刷起全家人的碗筷来！这就是一个身高仅1.2米的10岁女孩的生活节奏和生活内容！那位报社记者看到后，跑回厨房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她始终默不作声，记者对她说我们走了，她只“嗯”了一声，再叫她好好学习，她依然是“嗯”了一声。我想起来，在同行的成员和她聊天，叫她要多与同学交往、要认真学习、要在回家的时候好好照顾父母的时候，她只是听着、点头，极少说话。 想象一下，一个小女孩，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意识到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明白自己的家庭处于极端困难中，长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使维持最简单的生存成为生活的主题。没有感受过快乐的童年生活，使她过早地品尝了人情的冷暖、世道之艰辛。而这一切，没有人听她诉说，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帮助她，即使是外公、外婆（尽管不是亲外婆），也视她如路人、弃之如草芥。而她以弱小之躯，竟然在假期间回到几十公里远的家中（班主任老师曾到过一次她家，来回花了6个小时），还要为弱智的父亲和残疾的母亲做饭！ 班主任老师说：“她的性格非常内向，在学校从不和同学交流，即使专门派其他同学去约她玩也不行。但她每天都会早早地到教室，把卫生打扫干净。平时学习很刻苦，每学期都是班上的前几名，上学期是第6名。” 我深信，小女孩很懂事，她只是因为与生俱来的不幸遭遇，用沉默来掩饰丰富的内心世界，用自闭来抗争不公平的命运！ 从某种意义上看，小女孩的班主任是一个优秀的教师。即使交不起钱，她也把全班同学都有的水彩笔、作业本等发给小女孩；因为交不起钱，她就让小女孩作为全班唯一一个没有校服的同学，破例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虽然我认为这样做有负面影响，但她毕竟出于一番好意、一片苦心，她不想让小女孩感到难堪）…… 后来，宝兴的爱心成员还专程带王开锦参加了一次网友聚会，那一天，王开锦到场后一直很紧张，后来竟然哭起来。 没有人会责怪她。和常常吵着要去德克士吃汉堡、炸鸡的城里孩子比起来，她肯定难以适应那么大的场面。但是我们相信，假如将来有一天她能毫不怯场地登上舞台，一定不会忘记，有那么多人曾经努力帮助她树立信心！我也相信，当她充满自信的一天到来时，就绝不会吝啬用自己的情绪感染其他封闭的心灵。 后记 爱心世界还很年轻，虽然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在不小的范围内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我们知道，路还很长。 曾经有人觉得参与者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但是不少党员领导干部在捐款后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单位的女同事不仅捐款，还把家里孩子们的衣物、学习用品捐献出来；许多外市州的党政机关干部通过银行捐款却不愿意留下自己的资料；还有中学生听父母介绍后主动找爱心世界捐款，并在随我们探访贫困儿童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的上百元零花钱塞给受助同龄人；更有无需通过党政网扬名的海外华人和澳门同胞积极参与……至今，我们从未向任何人公开过参与者的个人资料。 尤其让我们感动的是，在我们帮扶贫困优秀学生的过程中，得知天全中学有一位名叫叶梅的高一女生，因为家庭极其贫穷，每月仅用8元的伙食费，顿顿靠吃学校里最便宜的饭菜坚持学业，并成为全年级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当我们找到她时，已经是面黄肌瘦、严重营养不良。正是在对她的情况了解的过程中，我们才知道在广大的教师队伍里，有这样一些老师，情愿掏自己的工资也要把这些优秀的贫困学生留在学校。 借用“感动中国”评委会对徐本禹的评价：“他们让我们泪流满面。他们点燃的火把，刺痛着所有共产党员的眼睛。” |